在一间灰色调风格的卧室之中，一名少年和少女正躺在床上。
准确地说，是一名金发少女压在名为司袭的少年的背上。
金发少女一只脚用膝盖压在司袭的脊椎上，一手将司袭的双手反捆起来，锁在背后，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只泛着寒光的小刀放在司袭的脖子旁。
司袭扭过头，面无表情，他的心中毫无波澜，没有一丝恐惧。
不知从多少岁开始，司袭就再也不知道感情为何物，除了冷静之外的情绪，他再没有感受到过。现在，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但他心中还是一片平静。
就算那把刀现在已经捅进他的心脏，他也不会有一丝丝恐惧。
其实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十分惊慌失措，就算不是恐惧，是其它情绪也可以。就算现在自己感到愉悦，也可以啊。哪怕这样会证明自己是个变态，但只要自己能够再次感受到除了冷静之外的情绪就好。
但……还是没有。
司袭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长直的金发垂落到他的脸上，让司袭有些搔痒。他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虽然我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你弄醒的……还是和你说一声早上好吧。”
金发少女的五官十分精致，她的气质之中带着与生俱来冷冽，凹凸有致的身躯压在司袭的身上是为了限制一名十八岁少年的力量。
“说吧，你的遗言。”少女冷冷地说道，刀子彻底靠上了司袭的脖子。
“你杀我是为了灭口吗？”司袭仍旧面无表情，昨天晚上他把这个重伤昏迷的少女带回家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幕。
“是的。”少女加重了语气。
“那我劝你最好不要杀我。”司袭淡淡的说道，好像濒临死亡危机的人是另一个，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为什么？”少女看着司袭始终没有变过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
很多人临死的时候在她面前都是用比雇佣费更高的价格让她别杀自己，要不就是用可怜的言语企图博取自己的同情，要不就是破口大骂。
但是身下这个少年却是真真正正的毫无波澜，就像一个机器人。
少女忽然想起组织从他们这些杀手从小就灌输的思想：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说的就是这种人吗。
强烈的直觉提醒着少女，或许应该听听这个少年可以说出什么。
“在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和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打过其它电话。电话的内容是：我带一个金发的白种女生去医院了。”
“如果你杀了我，这便是我临死前最后一次通话，警察会查出我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会告诉警察一个关于金发白种女生的事。”
“还有，你衣服的内包里应该有一个钱包吧？里面有日用的现金和你伪造的身份证。”司袭看着少女问道。
少女眉头微微一紧，她用握到的手摸了**前，钱包不见了。
“你做了什么？”刀靠的脖子更加紧了。
“没什么，我把这个钱包送到警局，挂了失物招领。警察现在应该已经熟悉过里面的物品了，也看到你的假身份证了，可能已经发现你的身份是伪造的了。”
“如果你杀了我，警察会从我父亲的语言之中产生强烈的怀疑，然后会开始全面调查你，可能你的更多信息就会暴露，到时候，对付你的就不仅仅是警察局了。”
“但是，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帮助你伪造一个更全面的身份证。并且我可以给你提供容身之所，不是很划算么？”司袭说完之后，淡淡的看着少女。
少女听完少年的解释，轻轻“切”了一声，正如少年所说，他给自己留下的后手的确让少女十分忌惮，她还真杀不了他。
但是，少女手中的刀反而更紧了，在少年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丝。
“你为什么要救我？”少女问道。
“放开我吧，你已经知道杀不了我了不是么？这样子很难受。”少年道。
“哼。”少女冷哼一声，放开了少年的束缚，站到了床下。
少年缓缓将身子从床上撑了起来，然后也站到床下，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有腰，他开口道：“在许多人眼中，我是一个怪物。”
“怪物？”少女微微一愣。
“你也是异于常人的存在吧？我其实没有带你去医院，昨天我发现你的时候，就看见你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所以我只做了一些应急处理就把你带回来了。”
是的，司袭发现少女的时候，少女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她将少女背回来之后，少女就已经完全愈合了。
今天早上才醒估计是因为内脏的破损的修复比较缓慢吧？
“根据你刚才的技巧来说，应该是专业的，你是个杀手。”
“杀手这个职业对于普通人来说本来就是异于常人的存在，而你，就算是在职业杀手之中也是个异类吧？”
司袭看着少女，缓缓说道。
“是有如何？”少女冷冷道。
“即便如此，我也认为，和我比起来还是你更像人类一点。”少年说道。
更像人类？少女听见这句话猛地一愣。她从组织之中背叛出来，不就是因为不想变成怪物吗？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像人类……
“我认为，人类与野兽最不相同的便是感情，这是最本质的区别。”
“你有感情，我没有，这一点相信你也感觉出来了。”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自己的情感在消失，我也想了很多办法，我认为观察真正的人类，可能会有转机，所以我就把你带回来了。”司袭看着少女，道：“我想变回人类，所以我需要你这个人类的帮助，所以我把你带了回来，这就是我的理由。”
变回人类？
少年平静地诉说，却在少女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逃出组织仅仅是为了不变成怪物，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人类。
但是，面前的这个少年，纵然是毫无情绪地说着话，少女也可以听出他的渴望。
他想要变成人类的渴望。
或许，相比于自己这种从小被灌输着不需要情感的杀人机器来说，眼前这个失去情感却想要变回人类的少年才更像是人类吧？
“我有一个问题。”司袭开口道。
少女回过神来，再次恢复了冷冷的表情，道：“说。”
“以你的恢复率来看，就算是你被汽车撞了，也不会伤到那个地步。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的？”司袭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一个男人。”少女开口。
“男人？”
“对，他徒手拔起一颗路边的树，把我抽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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